【G27】洪流


·贴吧搬运,一年前写的被我忘了发lof(X

·写着玩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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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iotto Vogola有些不对劲。

 

最先察觉的人是他的挚友G。

 

 

 

 

最近G发觉Giotto有些不对劲。虽然这个挚友兼顶头上司有点粗神经,但成为Vongola首领之后,这点毛病也在处理各种家族事务中渐渐无影无踪——毕竟是新家族成立之际,为了保护那些信赖他们的居民拼尽全力并非易事。

 

甚至在这个过程中,Giotto的笑容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下去。

 

可能是最近来自周边家族的压力大了吧。G原本是这么想的。

 

那个下午,G手中揣着一沓文件。长期驻守北意的雾守D·斯佩多难得来了消息,多半是要紧事,G不敢多作耽搁,信一到手中马上前往Giotto的办公室。

 

不经允许便能推门而入,这几乎是他和Giotto之间的习惯和约定。但这一次G推门而入,看到不是如往常般坐在办公桌前回复来自某家族高层的信函的首领。

 

他们的首领,正挂着难以言述的微笑,倚在窗边看日落。

 

G怔住了。

 

他与Giotto相识这么多年,从一起在路边玩泥巴到如今建立Vongola,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
 

就像是恋爱了一样。

 

“喂,Giotto。”G清清嗓子,提高点声音唤回Giotto神游的意识。

 

“是你啊,今天是什么事?啊,别急着说,让我猜猜………”窗前的人回过神,冲着G笑起来。

 

他的一头金发在阳光里熠熠生辉,没有死气化状态下,Giotto眼睛是蓝色的,配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逆生长的脸,几乎能迷倒半个西西里的女性。

 

他站在窗前,背着光,身后是属于Vongola的小教堂和万里晴空,仿佛他便是那片天的化身。

 

他们的【天空】就是这样的人,像背后的天空般,包容一切。

 

“是我们的黑桃(Spade)先生?”【天空】笑眯眯地发问。

 

“是。”应和着Giotto,G递上信封。

 

Giotto离开房中仅有的一寸阳光,伸手接过信封,割开封蜡。

 

随着视线沿一排排英文下滑,Giotto表情变得玩味起来:“看样子,我们的雾守找到他的朱丽叶了。”

 

“哈?那个斯佩多?”

 

快速交换眼神,Giotto不紧不慢道:“那位艾琳娜女公爵愿意与我们的合作,这是件好事,明天就能派人手过去帮忙了——那边的人正受外敌侵扰,最近有些疲于抵抗。”

 

“就这些?”

 

“嗯?有什么问题吗,G。”

 

“我就直说了,Giotto。”G交叉双手叠在胸前,颇有一幅儿大不中留的样,“你最近,是不是恋爱了?”

 

“啊?”

 

Giotto显然没料到挚友会问这种问题:“怎么看出来的?”

 

“还真有啊?!”只是随口一问,哪知眼前这人连否定都懒得做,就顺水推舟地认了,G心下一惊,反而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。

 

哪家姑娘?平民还是家族千金?什么样子?一堆问题在嘴边徘徊,G硬是憋了回去。

 

“只是觉得你啊,最近有空就看着教堂发呆,偶尔会走神,怎么说都很反常。”摊摊手,G索性道出近来的忧虑,“刚才你露出的,可是恋爱中的人常有的表情。所以我确定了这点——Gio,你果然恋爱了。”

 

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,G。”

 

感叹挚友对自己的了解程度,Giotto无奈摇摇头,G分不清那张脸上的情绪。

 

惘然?还是深情?一个太淡,一个太浓。哪个都嫌多。

 

最后,他安慰般搭上挚友的肩:“总之,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说,我们一起解决。”

 

真是句万用的安慰话。

 

“谢谢,G。”

 

不过,唯独这件事,你可能永远也帮不上忙,我的友人。

 

 

 

 

Giotto Vongola,事实上正为梦所扰。

 

人们管常做梦称“为梦所扰”,不论那是美梦还是噩梦,总之但凡经常没由来地梦见一些事,便足够他们困扰。

 

Giotto的梦或许又不太一样,他不受其扰,自己却又有沉溺其中的趋向。

 

梦中常出现的少年比他小上好几岁,和雨守朝利雨月一样的亚洲面孔竟和他有几分相似。

 

他在空中看少年憧憬自己暗恋的女生,因为性格懦弱被同学欺负、遇到隔壁家的吉娃娃时见了鬼般落荒而逃。

 

Giotto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做这么一个看上去与他不甚相关的梦,甚至他仅是这个梦境的旁观者。

 

这算什么?在梦里看他人的人生吗?Giotto百思不得解。在他很小时候的记忆里,家中长辈曾经说过: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可这梦境与他有何关系,Giotto至今没看出来。

 

直到一天,他的梦境里,出现了一个奇异打扮的婴儿,自称杀手,被派来做少年的家庭教师。

 

婴儿确实奇怪,一身西装礼帽有模有样,胸前挂着黄色奶嘴。稚嫩的脸能装可爱,却掩盖不了自内而外散发的危险气息,Giotto深信的直觉告诉他:这人绝非善茬。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为那素不相识的少年暗中捏了把汗。

 

那之后,少年身边多出了同伴,银发的意大利人、黑发的开朗小伙子,还有脾气古怪、看上去身手不错的黑发少年。

 

梦到这里中断了,Giotto接连好几天没有梦到少年的生活,偶有空闲便会停下来想想:少年可通过了考试?那个西装婴儿怎样了?还有人找少年的茬吗?

 

可那终归是梦,是真是假,谁知道呢。

 

终于,当他再度梦到少年时,梦中人多了些。其中那个靛色长发的少年让他尤为在意——他身上散发着和自己的雾守,D·斯佩多一样的气息。

 

“怒呼呼,你在想我吗,Primo?”

 

说曹操曹操到。

 

“哦?真是有趣的梦境,这些人是谁?你的友人?亲人?还是——”戴蒙发出意义不明的笑,随口而出的问题似是意有所指。

 

“他们是,造访我梦境的客人,D。”Giotto如此答。

 

“是吗。”戴蒙兴趣不减,反过来对Giotto欠欠身,“我只是前来传信,Primo。 巴勒莫有人按捺不住了。”

 

话音刚落,向来神出鬼没的雾守消失在迷雾中——Giotto对此习以为常。 他皱起眉,开始思考雾守带来的消息。

 

因此他也没注意到,那个靛色长发的年轻人,朝他的方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。

 

 

 

 

自那之后,一晃眼七年时间,Giotto因战事与家族忙得头昏脑胀。七年前与自己合作的女公爵因一场暗杀香消玉殒,Giotto至今心有惭愧,认为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位年轻充满魅力的女士。同时,失去挚爱的雾守D·斯佩多情绪越发不稳定,回到家族内时常对首领冷言相向,常使气氛紧张到险些兵戎相见。蜜发少年的身影在脑海中渐渐淡去。只是须臾片刻,Giotto才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曾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少年。

 

不知为什么,他突然有种想和他面对面,触摸对方的冲动。

 

他曾在少年身上看到过自己曾经的影子:为了朋友能不顾一切,明明性格有些懦弱,偶尔却能露出小小的獠牙。他们大概是一类人。

 

阅读完来自吉留罗涅的信函,脑内日程表上又添一项“明天上午接待吉留罗涅家族首领”的活动,Giotto长舒一口气,拉开身后的窗帘。

 

“都这么晚了啊。”

 

窗外天空依旧望不到头,今夜有月亮,细细一根,钩子似地悬在天上,眼力好或许能瞧见零散分布的星星。

 

草草梳洗完,Giotto将自己砸进床中,未来得及扯上被子,仅是脸沾到枕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
 

这场睡眠有点长,Giotto昏沉的脑袋隐约意识到这点。他迅速回过神,发现自己又一次,久违地做了梦,这次的场景他十分熟悉,就在自己家族的城堡中,位于三楼的露台。那里视野很好,望出去能看见海。

 

又是那个蜜发的少年。许久未见,身子似乎抽长了些。

 

“请问……你是哪位?”少年似乎惊异于他的出现。

 

他看得到自己?Giotto一惊。

 

这是少年第一次与他交谈,男性生长期独有的公鸭嗓在少年身上似乎并不是特别明显,些微沙哑的语调反而听起来悦耳。

 

“我想我是在做梦……抱歉,是我闯入了您的梦境吗。啊!听起来可能很离谱,但我确实有这样的经历!”少年说着,惶恐起来,不知是因为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金发男人,还是记忆里那个总是没给自己省过心的家伙。

 

Giotto笑了,他不知自己为何笑,几乎下意识地,自己引以为豪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纯粹得很,于是他笑着安抚他,让少年在自己身旁坐下。

 

“谢谢,还有很抱歉……”

 

“不必感到抱歉,亲爱的。”Giotto冲少年眨眨眼,“即使这是梦,也有存在的意义,不如坐下来聊聊天,度过这奇妙的一晚。”

 

“诶————?”

 

什么?这个男人?叫自己“亲爱的”?!

 

“我叫Giotto,你呢?”

 

“泽田…………泽田纲吉。”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,跪坐在他身旁。

 

现在Giotto知道少年的名字了,心中小小地雀跃一阵,他调整姿势,避免一条腿被压到发麻——如果梦里有发麻这种感觉的话。

 

“那个,Giotto先生——”

 

“叫我Giotto就行了,或者Gio。”

 

“好的,Giotto…………”纲吉小声念着这个意大利名,“我们是不是,在哪见过?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很熟悉,似乎………”

 

“或许吧。”我见过你,很多次。可你从未见过我。Giotto咽下半句话,“觉得眼熟也是一种缘分,不是吗。”

 

“是吗?”纲吉揪起眉,最后放弃思考,抬头观望四周,“话说回来,这是哪?”

 

“意大利,西西里,我的故乡。”

 

“这是意大利?好漂亮………”

 

“纲吉的故乡呢?”

 

“并盛,在日本。”

 

“是吗,我的一位友人也来自日本,据他说那里的樱花很漂亮,我们决定将来老了就从意大利坐船,去日本赏樱。”Giotto想起了朝利雨月很久以前与他的约定。

 

“是呢,每年四月都会开,去年还和里包恩他们一起去京都修学旅行。”纲吉望着露台外的景色,回忆当时的情景,“那时候整条河上都是掉落的花瓣!可好看了!”

 

Giotto静静地看他,纲吉兴致有些高涨,絮絮叨叨回忆那次修学旅行中的事,双眼发着光:“里包恩那次难得没有对我开枪诶!整个旅行下来!”

 

嗯,看出来你被那个叫里包恩的家伙欺负挺久了。

 

“那是我还在想,要是生活就这样持续下去就好了………”

 

纲吉情绪低落得突然,Giotto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天上地下的差距:“发生什么了?”

 

“可能对你说这些有点奇怪,Giotto先生………但我的直觉告诉我,跟你说出自己的经历也许不是坏事。”纲吉对上Giotto的双眼,道,“我知道这些东西听起来很神奇,但我确实被送到了十年后的世界……”

 

Giotto挑眉,正想发问,眼角看到梦境的边缘开始波动。他站起身,习惯性整理自己的衬衫,朝纲吉微微一笑:“看来天要亮了。”

 

“……真快……”

 

“别沮丧,纲吉,也许我们还会见面。”他搭上纲吉的肩膀轻拍,“再见,年轻人。”

 

“再见,Giotto先生……和你聊天很开心。”

 

Giotto睁开眼,见到的还是自己卧室熟悉的天花板,一夜没盖被子让他身体有些发冷。幸亏他不是畏寒的人,下了床先是就着昨晚留在办公桌上的水杯喝水,随后在桌前不再动作。

 

时间像是静止一般。

 

最后,衣帽架边缓缓散开的紫色雾气中逐渐显现人影。

 

“早上好,Giotto。”

 

“早上好,D。”Giotto终于转过身去,“你还是喜欢神出鬼没地,让人捉不住实体。”

 

“我向来如此。”戴蒙挑眉,戏谑道,“吉留罗涅的人快来了,你还是早点告诉他们你要让位Sivnora的事比较好。”

 

无视D的挑衅,Giotto温和回应:“还不是时候………至少现在不是。”

 

“我不介意帮你一把,Giotto,好歹也是我信任过的人——哦呀,麻烦的家伙来了。”

 

戴蒙迅速隐匿在雾里消失,没过多久房门被推开,G丝毫不客气地闯进来:“Giotto,你还要睡到……什么啊,醒了吗。”

 

“很遗憾,G。今早你没法把我从梦里摇醒的样子。”Giotto耸耸肩。

 

“上午有吉留罗涅首领来访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发生了什么?那位首领上次造访,还是送Vongola戒指的时候。”

 

Giotto将窗帘拉开一条缝,披上搭在椅背的西服外套和披风,手上不断动作扣起纽扣:“谁知道呢,G。那位女士的神秘众人皆知,只是她若有事造访,那必定是大事吧。至于是什么,信中并没有说。”

 

“啧。”

 

 

 

今天的西西里阴云笼罩,厚实的云层透不出一丝阳光。Giotto在城堡门口,看着马车由远驶近,停在大门前,两位胸前绣着吉留罗涅特徽章的男子打开车门,将车内女士迎下。

 

“日安,尊敬的Vongola首领,今日天气不好,加上本人突然来访,希望没打扰到您的好心情。”

 

吉留罗涅首领行至Giotto面前,目光快速扫过对方中指的戒后和他对上眼,伸出手。

 

“怎么会。”Giotto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回握,随后让出通往城堡的路,“只是收到吉留罗涅首领的来信,感到意外罢了。详细事宜我们进去慢慢谈。”

 

 

 

 

“艾琳娜小姐的事我很遗憾。想必对你的雾守来说,那是个巨大的打击。”听闻女公爵的死讯后,吉留罗涅的首领蹙起眉,摇头道。

 

“幸好,战争就快结束了……”Giotto感叹道,“只有动乱时期,人才会意识到和平的珍贵不是吗,尤利娅小姐。”

 

尤利娅点点头:“我此次来是有一事必须告知你。Vongola的首领。”

 

“你们的戒指弥足珍贵,甚至背负着这个世界的运行。”

 

信息量足够大的一句话,Giotto正欲送到嘴边的咖啡停在半空。尤利娅接着解释:“本想过段时间,战事平了再和你说明这事。不过这几日看到的预兆催促我提前来和你坦白而已。”

 

“Giotto先生,听说过【7*3】吗。”

 

Giotto摇头。

 

“那是这个世界的基石,维持世界运转的三块石头。”尤利娅娓娓道来那个悠久的故事,“最初保护它们的,包括我曾曾祖母在内共有七人。

 

“但生命都有尽头,后来这七人中,只剩下我的曾曾祖母与另一个男人。于是他们把这三块石头分割为二十一块。”说着,尤利娅从外套下勾出自己的奶嘴,Giotto愣了愣——他记得纲吉身边那个西装婴儿胸前戴着相同的奶嘴,只不过尤利娅这枚焕发着温和的橙色,“就是现在吉留罗涅家族的戒指、我手中的七枚奶嘴,以及你和你的守护者们手上的七枚指环。”

 

Giotto饮下一整杯咖啡用来消化这段话:“当初为什么不说?”

 

不想尤利娅笑起来:“将这种贵重物品交到刚成立的家族手里,换了谁都觉得有诈吧。”

 

“那么我能否知道,你为什么选中我们。”

 

“选择是双向的,Giotto先生。”尤利娅收敛神色,严肃道,“是指环选择了你们。并且,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未来。”

 

“每块石头都有自己的特性,至于Vongola戒指,得由Giotto你们自己探索了。”

 

 

 

尤利娅离开城堡时,小教堂的钟声恰好响起三声。

 

临走前,她回过头,在Giotto耳边轻声留下一句话,却在对方心底激起千层浪。

 

“看样子你和那个少年已经见过了呢,Vongola Primo。”

 

Giotto目送马车渐远,尤利娅的话始终在心底回荡。

 

为什么她会知道?

 

他得不出答案。

 

 

 

夜晚他再次进入那个梦境,熟悉的蜜发身影在露台边,他走上去,打招呼自然得像是不久前才见过的老友。即使纲吉这是第二次见到他。

 

“我们又见面了,纲。”

 

“这是Giotto的梦境吗,真漂亮,可惜上次没来得及多看看就醒了。”纲吉眼中映出不远处海湾的边界。

 

对于看惯了西西里的Giotto,这般景色在他眼中也只是海湾和低矮民宅构成的普通城镇,但对于从未踏足过欧洲的泽田纲吉而言,自然是没见过的新奇景象。

 

“里包恩说,再过三年我就要离开日本,和狱寺他们去意大利了。”Giotto从他眼中读出淡淡的不舍,“去一个叫巴勒莫的地方。”

 

“这就是巴勒莫啊,纲吉。”

 

“是吗?!”

 

纲吉才想起来,对方只说过这是意大利西西里,并没有说是哪座城市。以他对意大利的了解,能知道西西里就不错了。

 

“如果是这样的地方,也不是不行………”少年嘀咕。

 

“为什么要离开日本?你的家人、朋友都在那里吧。”

 

“为了亲眼验证。”纲吉顿了顿,“亲眼验证自己继承的到底是不是错误。”

 

他望向Giotto天蓝的眼,突然笑起来。

 

“你笑什么?”Giotto摸不着头脑,看着对方笑。

 

“我想起来了,Giotto先生,我确实见过你。”

 

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短暂的相见,是你对我伸出手、对我说:你的觉悟,我确确实实收到了。

 

Giotto Vongola,里包恩口中最初的大空,所有人都为之敬仰的名字。

 

“你没有死气化更好看,Giotto。死气化太严肃了啦。”

 

“果然是这样吗,G也这么说过。”金发男人不好意思地挠挠脸,“你见过我?在哪?”

 

“秘密。”

 

食指抵在唇前,纲吉冲他挤挤眼。

 

“那就让我继续保持这份好奇………对了,好像还有很长时间,想不想下去看看?你没来过这里吧。”Giotto向纲吉伸手邀请,“虽然是梦境,但还可以勉强当个免费向导。”

 

受宠若惊。纲吉想。但他遵从内心的渴望,搭上Giotto宽厚的掌心。男人阖眼,再次睁眼时双眸中灿若光华,绚目火光在额前燃烧,轻轻一拉将人揽在怀中,Giotto右脚踏上露台边用力一蹬,左手火焰爆燃,带着人纵身跃下。

 

他们经过石砖铺成的大道,又在民宅之间的小巷穿梭。初夏的西西里花开得旺盛,路边花摊上各色鲜花将青灰基调的巴勒莫点缀出无限生机。Giotto带着纲吉一路走,一路有他的熟人前来问候,而他一一予以回应。

 

途中他们路过酒吧。Giotto回头打量少年,最后示意少年跟上:“看样子成年了吧……东方人面孔似乎都显年轻的样子。”

 

“不,Giotto先生,我………”

 

“未成年也没关系,进来吧。”他推门而入。木门有些年头了,转起来嘎吱作响,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。

 

Giotto朝吧台后忙活的男人招手:“下午好!韦斯特先生!”

 

“Giotto啊……哦?没见过的面孔呢。”韦斯特停下手中的活,“今天不带G来了吗?”

 

“啊,关于这点………”Giotto心虚地挠脸。

 

“我懂我懂,保密,对吧?”韦斯特了然,这男人八成又是瞒着别人偷偷跑出来的,“今天喝点什么?身后那个小伙子呢?我这里还有果汁。”

 

“咖啡。纲吉呢?橙汁怎样?”

 

Giotto回头征询纲吉意见。

 

“那就麻烦了。”少年有些拘束,眼神四处飘忽。

 

“我说,Giotto………”韦斯特一面转过身去取咖啡豆,一面抱怨着,“我这可是酒吧,为什么每次你都点咖啡啊………”

 

“韦斯特先生不还是在卖吗,话是这么说。”

 

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老板不甚介意,没多久咖啡和橙汁摆在两人面前的桌上,离开前拍拍Giotto的肩道:“午后休闲时光不多得吧?好好享受啊Giotto。”

 

Giotto回以笑容,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回纲吉身上时,毫不意外地发现少年紧张无措的样子,他出声唤回少年四处发散的思维:“放轻松,纲吉。就当这是梦中一次异国旅行。醒来之后你就会发现,除了意外多出的美好回忆外你不会有更多得失。”说罢他神秘兮兮凑近少年耳边,“现实世界的压力也可以在这发泄哦?”

 

“怎、怎么会!”纲吉红着脸躲开。

 

靠太近了!纲吉挠挠耳后:鼻息喷在耳边很痒啊……

 

而且近距离看,这人还真是好看得不像话……如果我是女孩子一定会喜欢上他………

 

很快纲吉便因这无端产生的想法脸红起来。

 

“想什么呢?”

 

“不…………没有!什么都没有!”

 

尚未成熟的纲吉并不知道,自己这般欲盖弥彰的举动反而让Giotto更方便洞察他的心思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如Vongola首领言,战事很快结束了。

 

凭借同盟和Vongola形成的战力,敌方一波波如潮水涌来的攻势很快出现疲软,Giotto Vongola意识到这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,联合加百罗涅和西蒙家族,一鼓作气将敌人打出西西里。

 

战后西西里虽然一片狼藉,但处处焕发着重获新生的活力。

 

西西里居民已经庆祝第三天了。

 

Giotto习惯倚在办公桌后的窗边,从那不大不小的窗望出去,能看见Vongola的小教堂,以及庄园外的民宅聚落。

 

人群还在庆祝入侵者的败退,白鸽在教堂顶端的大钟敲响那瞬,扑棱棱飞向天空,留下地上所剩无几的谷物和些许洁白羽毛。

 

再过一周,他就要离开西西里了,和雨月及G远渡日本,度过余生。

 

Vongola指环届时也将褪下,转交到Sivnora——Vongola二世及其守护者手中。

 

得知消息后的G情绪激动,大声质问策划这一切的雾守D·斯佩多,最后被Giotto出言制止。

 

“D是对的。”

 

“Vongola完成了守卫西西里的任务,从此将继续存在下去。”

 

“但这之后的Vongola,将不再是我们曾经建立起来的Vongola,我也不再适合做Vongola的首领。”

 

“Sivnora会是个好首领,我相信他能将Vongola延续下去。”

 

G一时无话可说,他的大空神情是那样释然,似乎已经接受这个结局。

 

那天,Giotto将七枚指环交给雕金师波尔塔切割成两份,从此七枚指环的一半由Vongola首领保管,另一半交给门外顾问。

 

吉留罗涅首领告诉他那七枚戒的秘密,Giotto从未与任何人说,哪怕是最亲近的岚守G。

 

他领略过【世界基石】的力量,自己与生俱来的火焰与戒指结合,能爆发出惊人的威力。他并非信不过继任者们,只是分割戒指能适当抑制这份力量,以防心怀不轨者的利用。

 

于是那之后,他再也没见过名叫泽田纲吉的少年。尽管他们在梦中见过不少次面,Giotto深信的直觉也告诉他:这个少年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 

然而这千丝万缕,到最后完全没发挥作用。Giotto苦笑:十年多作为黑手党存在的他,实在无法否认泽田纲吉眼中那份澄澈,对他而言有着莫大吸引力。

 

倒不如说是向往。

 

多少梦境里少年向他倾吐的遭遇中,Giotto不难分析出少年的大致经历,在被一个相当严格的家庭教师调教这么久、又经历一系列总的来说不算太好的事件之后,还能保持这样的纯净眼神实属罕见。

 

你见过洪水后的世界么?

 

满目疮痍,地上全是厚厚一层来不及清理的淤泥,散发着腥味。

 

但有一天,臭烘烘的淤泥上开出一朵小花。白色的,十分渺小,但在淤泥堆中足够引人注目。那时你的心或许会为之一震,甚至产生想将这朵花保护起来的念头。

 

Giotto感受莫过如此。

 

可惜在他脱下戒指之后的余生,少年身影淡去了。Giotto登上前往日本的渡轮时心中留有不舍,对西西里、对Vongola。

 

还有在梦里说过将会前往西西里的泽田纲吉。

 

或许留下就能见到他了?那时还能再和他真正走遍巴勒莫也说不定。

 

遗憾的是,消失在海天相接处的陆地告诉Giotto,这一别或许是永别。

 

那之后,Giotto在日本赏了樱花,也有幸领略了铺满樱瓣的河面,在那座有些老旧、石缝中常满青苔杂草的石桥上,他遇到了同样蜜发褐眼的日本女子。

 

那是一切的终,亦是一切的始。

 

 

 

 

多年以后他送走了G,雨守朝利雨月又在一个晴朗的春日送走了他。

 

我这漫长的一生啊………终于结束了吗。眼皮越来越沉,视野开始模糊,Giotto知道自己大概真的要离开友人了,他费力扯扯嘴角,看起来在笑。

 

抱歉啊,友人。本该由我送别你们的。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

似乎过去了很久。黑暗中没有时间观念。

 

Giotto悠悠转醒时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天。

 

他呆住了——据他所知人死不能复生,因此他正开始思考人真的有灵魂这一命题的可能性。

 

但这是一片无尽的天,脚下的地也是无尽的地,不论目光转向哪里,景色大同小异。

 

【终于醒了,被选定的灵魂啊。】

 

脑内回荡起沉厚男声。

 

【你的肉体迎来了消亡——】

 

【此为人不可避免之结局——】

 

【但是,你,Giotto Vongola、指环的第一位主——】

 

【你的意识将在指环中永生——直到这戒指破坏。】

 

【从今往后,每一任戒指持有者,都将在死后,以这种形式得到永生。】

 

【此为这块一分为七基石的特性,贯穿过去与未来的纵向时空轴——】

 

Giotto语塞,这一遭经历实属意外,当初持有戒指这么多年,尤利娅也没和他提起所谓纵向时空轴。

 

不过,既来之则安之吧。Giotto想着,朝凭空显现的那把座椅走去。

 

 

 

若干年后———

 

“哟,Sivnora。”

 

“Giotto?!”

 

面对那个在看上去很舒服沙发上毫无形象的金发男人,Vongola二世——Sivnora眼角开始抽搐。

 

“不打算解释一下吗。”他努力抑制对着那人脸上搓一把火炎的冲动问道。

 

Giotto整整衣摆,终于端坐起身:“如你所见,这里是死后的世界。”

 

“啊?”

 

“准确的说,我们都死了。”

 

“所以呢?”

 

“这是指环内,Sivnora。”Giotto耸耸肩,“每一任持有者的意识都会在死后保留在这里——你也可以称这叫【纵向时空轴】,直到戒指消亡。所以我很期待下一个人。”

 

“你这家伙!还隐瞒了多少东西?!”Sivnora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,Giotto却仍然一副悠哉模样。

 

“就这些咯。”

 

“那么——”金发男人站起身,上前给Sivnora一个堪称热情的拥抱,“Vongola二世,欢迎你。”

 

之后的人,都不出意外地出现在指环内。

 

三世、四世、五世…………八世。

 

每出现一个意识,都要花上Giotto一番口舌解释,时间长了他索性将这工作丢给后辈们——他们也不敢有意见。

 

自己在这被尊称Primo,毕竟是Vongola的初代,除了Sivnora之外的后继者们看向Giotto,眼神都漫溢着尊敬。

 

直到九世伴随大空火炎出现,Giotto怔了怔——Vongola,居然流传了十代。

 

说起来,【十世】意语,读作Decimo吧。Giotto如是想,又一次在沙发上沉沉睡去。

 

 

 

 

——Primo……

 

——Primo………!

 

—————Giotto!!!

 

睁开眼,Sivnora怒气洋溢的脸放大出现在面前,Giotto往后缩了缩拉开距离:“怎么了?”

 

Sivnora让开身,露出后面的Temoteo。

 

“有一件事要拜托您,Primo…”老人样貌的Temoteo对自己用尊称,Giotto竟感到丝丝违和,“那孩子……十世,是时候获得您的认同了——那是您的血脉,Vongola戒指真正的继承者。”

 

Giotto闻言站起身,发觉历代首领,自己的后辈们分列在座椅两侧,齐齐望向他。

 

“你们给予他试炼,我来决定是否认同。”他朗声道。

 

 

 

不久后,他听到历代首领包围中的十世,用仿佛挤出肺部所有空气的力道大吼。

 

“——如果我继承的Vongola是这种错误的话——!!”

 

“那就由我来——亲手毁灭!!!”

 

Giotto笑了,示意后辈退下,回到座上等待缺氧昏迷的少年恢复意识。

 

 

 

 

泽田纲吉记得自己确实晕过去了,云雀恭弥的匣武器构成了完全封闭空间,丝毫不透光,氧气耗尽也是正常现象。

 

但眼下他醒了,在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下,脚下是散发银色光辉的Vongola徽章。面前两列人夹道站着,各自身上燃烧属于自己的橙色火焰。

 

泽田不知所措,却将每个人的脸仔细观察一遍,发现自己仅认识那位将他搀起的爷爷Temoteo——

 

不对。

 

直觉叫嚣,夹道尽头的金发男人,他认识。

 

金发男人缓缓站起身,一拳握在胸前,璀璨的火焰自头顶和手套上迸发。

 

那一瞬泽田纲吉想起来了。不久前的梦里频繁遇见的男人。

 

他抬头望向他,两人目光在半空中对撞,皆是充满意外与惊喜。

 

“你的觉悟,我确确实实收到了。”Giotto向他伸出手。

 

“我一直在等你,Decimo。”

 

——感谢纵向时空轴帮我抵御时光的侵袭。最后我终于找到你了,亲爱的泽田纲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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